出版|《曾梵志 界线的共鸣》佳士得香港有限公司 香港 中国 2011年（图版，第33页） 款识：曾梵志 2010 Zeng Fanzhi（右下） |曾梵志|「东方讲求灵动、阴阳、平衡、意境，在技术成熟之后，会追求更高的层次，达致『道』的思想和精神。故后期作品不断从这方面钻研，加入的东方元素不只为了表面的意象，而是从内容和精神层面出发。」曾梵志如此讲解他近年来最独特的成就「乱笔」系列。他大量接触具有中国传统美学内核的事物，尤其是中国园林，在长时间观察后，他领悟到「气韵生动」的含义，以及如何用简单的线条来一气呵成地体现意识与情绪。从草书解体而来的线条富有音乐般的韵律性，奔放的笔触和独特的构图树立了全新的风景概念，这个系列同时富有偶然性和预设性，自由的笔触看似抽象但往往有个明确的主题，这样的冲突性正是艺术家所追求的，在主观的意识中解放自我，在缜密的结构上却又能让笔触自由奔驰。|风格的蜕变：乱笔系列|2001年的春天，曾梵志在工作室里不慎使自己的右手受伤，复原期间无法再用右手提笔作画，内心压抑不住的创作欲望促使他用左手重拾画笔，在画布上随性的涂抹，纵任奔逸，赴速急就的线条，有种另类的力量感和色彩魅力，它源自中国书法狂妄不羁的草书特质。他说道：「只是个微小的发现，我开始放大，形成我的气场，我的方向。」从这以后，他更加坚定了创作转型的意愿，2002年开始了「乱笔」系列，曾梵志重新定义自己的创作方向及风格：「我在创作的时候是两支笔同时工作，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笔为主导来创作，另外的一支笔却在创作过程中带来破坏，这样会带来画面中看似凌乱实则有序的笔触。」之后，曾梵志又在观察植物藤蔓之间的穿插和动感中得到更多的灵感，使得他的笔触表现更加灵动、跳跃。|如果说，曾梵志2002年的乱笔系列是一个艺术风格的探索起源，2010年已经出现了主题与构图上的崭新蜕变，他结合了风景和动物，目的是为了启发人类与自然关系的思考，本质在于精神层面的探讨，全面超越了以往使用符号来叙述的模式，《鹿》（Lot 174） 即是其中的代表作。画中的鹿仿佛沿坡上爬的途中回头凝视，前景为浓密树枝的森林，反复交错的树枝苍茫有劲，明确扎实的笔触由下往上延伸，蔓延至整个画面。曾梵志运用线条的粗细变化并不仅是对于树枝的描绘，近大远小的透视与其间致密的交织，更暗示了画面的空间感和景深。|中国传统文化中以「麒麟、龙、凤凰、龟」为四瑞兽，其中龙和麒麟都具有鹿的特征，可见鹿在古代吉祥文化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。不仅是长寿的象征，《史记．淮阴侯列传》中记载：「秦失其鹿，天下共逐之。」鹿同时也是政权和帝位的代表。然而曾梵志以此为题，除了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符码外，可见画面中的鹿带有八大山人笔下动物的生动情态，八大山人为明末清初画家，惯以用象征手法表达寓意，将物象人格化，笔下动物曾作「白眼向人」之状，抒发愤世嫉俗之情。曾梵志无论在早期的协和医院系列、面具系列、亦或是乱草系列，艺术家主题始终环绕对「人」的探讨，以人物肖像为主轴的叙事性，渗透对精神性的刻画，是源自对佛洛依德学习，强调一个饱满实质人物的精神状态，《鹿》延伸了过去对于人物内在的描写，虽以动物为题，却精确直击主体的灵魂性描述，曾梵志以对于生命个体的描绘，隐含了「天人合一」的道家哲学，肯定生命的存在价值，同时是自我感受的具体影射。|《鹿》中黑色树枝反光面的红色与黄色来自表现主义的色彩，与地面的蓝色与绿色产生了强烈冷暖色调的对比，若仔细观察可见艺术家在技法上的重要突破，线条在油彩色层未干时重迭、中断而又连结，可以清楚看到曾梵志在创作时的时序脉络与演进，犹如艺术家的分段动作已清晰置入了画面，在此可见他于当代艺术发展上进一步的崭新突破。《鹿》呈现曾梵志融合东西方美学的观点，结合具象及抽象表现主义的风格，更进一步传达出笔下主体的精神和情感状态，创立更丰富的表现方式和可能性，在线条与色彩的交织下，以崭新、独特的艺术语汇，突破当代艺术情境的发展空间及表现可能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