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万历年间的“图解说明性”春宫图，在晚明时期转向带有强烈文学性，“生活叙事性”的图绘。构图采用“透视线”及“对角线”，使得人体及物象的协调比例，注重环境刻画，增加生活气息。《暗香》中两位女子皆持一扇，“扇”是女子中意男子所赠其的爱情信物，在明代民间小说，尤其是艳情小说中，反复被提及。如《平山冷燕》中山黛小姐“自己题诗扇”、《幻中真之鸳鸯谱》吕小姐赠司马元的“春容扇”、《金云翘传》中翠翘以金扇馈金重等。此幅少女与男子嬉抢一扇，其中恐藏少女写给男子的诗句，贵妇见此嫉怨扯毁手中扇。|《暗香》中左侧少女梳半长散髪，由红头须扎成一堆小髪鬏盘于颈后，耳垂累金珠坠环，着紫绡团锦水纹对襟裙。右侧女子态浓意远淑且真，肌理细腻骨肉匀，梳挑心髻，以丝挽结，顶上缀花簪，戴累金珠耳环，着如意云纹锦罗纱衣，内透其着红绸金丝缠枝纹袭衣，腰系蓝地金丝莲纹革带，下着团花织锦侧卧于湘妃竹制美人榻。自明初朱元璋令，民间妇女不能超越本分穿戴浑金衣服，不许用金线刺绣，不准穿戴蓝色丝麻织物，不准戴珠宝首饰，宫女着紫衣。因之，右侧女子定为明代皇贵女眷，左侧少女服饰应为明代宫女，幸得画面中央男子宠爱，才可佩戴金珠坠环。男子着织金缠枝菊花纹盘领窄袖宽袍，脚着皮质金边皂靴，腰间祥云纹朱缘玉带，服饰材质奢华，足见其地位高贵。|人物放置在书房与庭院之间的回廊，书室左侧多宝阁中，藏双龙耳鎏金铜炉、青铜鹿首提梁壶、双象耳古铜瓶、描金莲纹漆盒、织锦包首书画多卷、册页经书多部等。多宝阁旁置一描金漆器花几，上云芝纹鼓形架白釉盘中寿桃。其侧有一床榻，包八达晕织锦外套的古琴晓露，鎏金回纹鼎旁，有镶螺钿龙纹及蕉叶纹觚，觚内插折枝莲花。|北京故宫博物院中传为仇英所绘《燕寝怡情》，同样未描绘性行为及暴露场面，而传递强烈暗示。《燕琴疫情》一册绘为亲王级内院，比对人物、服饰及器物摆件，此幅《暗香》人物地位及细腻程度明显高于《燕寝怡情》的亲王制式。|藏于有邻馆的《唐明皇窥浴图》（曾有拍卖过依照此本所绘画作，以76万港币成交），其人物服饰、花卉、环境、器物描绘更接近此幅《暗香》。两者应为时期相近或同套的明代宫廷春宫画作。（王格非）